松玉|遗梦
入坑第一次交公粮
文笔不佳，不喜勿喷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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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，栩栩然蝴蝶也，自喻适志与，不知周也。俄然觉，则蘧蘧然周也。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，胡蝶之梦为周与？周与胡蝶，则必有分矣。此之谓物化。 ——《庄子•齐物论》」
这是一个奇怪的地方，没有亭台楼阁，没有流水人家。
换言之，这里寥无人烟。
然而，此地也绝对能称得上仙境，天空如青瓷，纯净而无瑕，地如铜镜般倒映着天空的影子。
这是梦吗，乔天涯这样想。此刻，他正站立在地面上——或说本该称为地面的东西上，但目前，他还是乐意称，呼此物为“地，”
地面倒映着他的影子，乔天涯试看走了一步，那影子便紧随其后，而在他落脚之处，地面起层层涟漪，他抬头环顾四周，确定了一个不太愉快的事实：这偌大之地，仅有他一人，
这是梦吧，他想。
乔天涯并不急于挣脱梦境，而是漫无目的地踱着步，醒？醒了又能怎样，也只是无事可做，他想着。
乔天涯本不是个闲人，他本有没做完的事，设说完的话和没爱够的人，只是……斯人已逝，所以一切都没了意义。琴是摔了，但执念永存，那人的一言一行，一举一动封存在心，光是回忆，就逼得他深陷泥沼，无法自拔，
姚温玉，好狠的心！
“你好？”
两个字，把乔天涯从深思中拽了出来，说话的内容并不重要，而是声音。他曾经听那声音的主人哭过，笑过，无论那声音的意义，是某地官员如何安排，还是太白东坡的某句诗，他都甘之如饴。如果给他现在的感受下一个不太准确比喻，那大概是“如闻仙乐耳暂明”吧
乔天涯带着一点隐密的欣喜与期待转过了身。
他面前那人面目清秀俊朗，气质温润如玉，青丝垂落在肩上，他穿了一身洋服，上衣却无洋人那些花里胡哨的饰物，裤子剪裁合体，绝不像洋人那般过于紧绷，全身淡雅朴素，衬得来人愈发神似修竹。
若是换上惯常的青衣，挂上招文袋，再骑一匹驴，便是乔天涯记忆里意气风发的姚温玉。
干干净净，完完整整的璞玉元琢。
重逢的喜悦和久别的酸涩灌得他喘不过气来，良久，他才道；“我可真是在做梦。”由于太过激动他的声音还带着点嘶哑。
“梦吗，确实挺像梦，”那人笑道：“对了，先生，请问尊姓大名？”
乔天涯一怔，凉意从天灵盖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。他就像漠里的旅人，在频死之际得到一杯救命的甘露，可入口后才发觉那是一杯海水，又咸又涩，只是徒有其表而已。
他觉得耳畔一直嗡嗡作响，想要开口却近手失声，他费力地挤出了几个字；声音颤抖嘶哑，像一张没调好音的琴“你不认识我？”
“我···应该认识你吗？”姚温玉眉头轻蹙，嘴唇微张，显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，使对方会意却不过分热络，像一件冰冷的玉器。
乔天涯露出一丝苦笑，但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，他笑出了声。
一旁的姚温玉不知所措地看着他，脸上疑惑的面具碎了，流露一丝货真价实的慌张。
他手足无措地听到那人笑声愈发高亢，看着那人跌坐在地，埋着头，歇斯底里的大笑渐渐平息，变成了呜咽。
乔天涯突然抬头，带着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姚温玉，嘴角还是咧着的，他歪了歪头，没梳好的头发垂下，挡住了他小半张脸：“你不记得我啦。”
姚温玉全身猛然一抖，脸上精致而冷漠的假面瞬间破碎了，他弯腰伸手，想要抓住乔天涯，语无伦次，带着哭腔：“你，你别这样，起来，快起来……你起来啊！”
忽然，眼前的画面都如琉璃般碎成了无数小片，露出了藏在幕后的一片黑暗，两人不由自主地跌入深渊。
在世界破碎的前一刻，姚温玉抓住了男人的手。手心带着些茧，有些粗糙。
温热的触感稍纵即逝，他徒劳地捞了一把，只抓到一片虚无，
黑暗蒙住了他的眼睛……
“元琢！”乔天涯猛然惊醒，回应他这声呼喊的，只有山洞里的声和山洞外的雨声。大雨倾盆，乌云使不甚明亮的天光愈发昏暗，朦朦胧胧地照着半个山洞，竟与洞里那堆苟延残喘的篝火交相成趣。乔天涯在冰凉的石面上躺了半宿，又被方才的梦一惊，良久才彻底清醒，他手肘一撑，坐了起来，盯着快要熄灭的火苗，发着呆。
以地为床，以天为盖，枕雨入梦——如果是个附庸风雅的文人，说不定还能得诗一首，但乔天涯并无此意。
他在想刚才的梦。
他不知道自己是喜欢面对一个形如陌路的姚温玉，还是想孤独终老，只靠回忆的模糊却美好的影子熬过漫漫长夜。
狂风配骤雨，冷气和水滴一股脑钻进山洞，吹得本就行将就木的火焰一个趔趄终于不情不是地断了气。乔天涯仍盯着那堆熄灭的柴火，他突然又想起姚温玉。
“天为我屋，地为我床，有时外面下雨，听着雨打芭蕉的声音，就睡过去了。”记忆里坐在轮椅上的元琢这样说，那晚他喝了点酒，手托着腮，眼神里满是憧憬。
那我们算同床共眠吗，几年后的乔天涯不自觉地笑了。
他长叹一口气，信手抄起身边的一顶斗笠，一把扣在头上，翻身跃起，冲进了未曾示弱的狂风大雨里。
雨点敲打着斗竺，声音像极了雨打芭蕉。
姚温玉在一片眼盲般的黑暗里坠落。
“元琢······元琢····”
他听到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呼声，像是声音的
影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游荡。
视觉的缺失使他的听力愈发敏锐，他隐约分辨出声音的主人是刚才那个陌生的男人。
“元琢······元琢····”
他不由自主地回应着，可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回应了什么········
“元琢！”
他被虚幻和真实来回拉扯着。
“元琢！元琢！”
可何为真实，何为虚幻呢？
“元琢！元琢！”
庄周梦蝶，是庄周梦见了蝴蝶，还是蝴蝶在梦里成为了庄周？
“姚温玉！”
他终于甩脱了梦境的桎梏，回到了现实。一睁眼，就舍友小王那张熟悉的脸，只是脸上明显的担忧实在少见，“你醒啦，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？”在姚温玉的记忆中，如此小心翼翼的语气从来没出现过。
“我怎么了？”声音带着些许没睡醒的茫然。
舍友反常地沉默了，他凝重地看着姚温玉。半天只说了一句话。“你哭了。”
“我哭了？”
“嗯，还一直在喊·····喊，喊的大概是一个名字，叫·“松月＇来着。”他一股脑把话倒了出来，又沉默了，一会儿才又开口：“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，要不……要不请几天假，休息一下？”
姚温玉好像都听到了，又好像都没听到，他坐了起来，自顾自地说：“我去洗个脸，”接着头也不回地走进卫生间，带上门。
他打开水龙头，伴着哗哗水声，才勉强梳好乱麻般的心绪。
梦境里的呼唤声仿佛仍然盈绕在耳边，难以平息。
“元琢”是爷爷起的小名，因为好听，小时便在一众“明明”、“强强”、“妞妞”中鹤立鸡群，直到成年后还是家人和相熟的好友间用的昵称。但学习，工作和一般社交，自我介绍时还是用身份证上的大名“姚温玉”。可那人为什么会这样喊他？
姚温玉突然发觉自己正在把梦代进现实，摇了摇头，试图赶走这个想法，可一瞥，却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。
眼角薄红，未干的泪痕挂在双颊上，眼里似乎还闪着光，面上是可眼神却是茫然的。
就像悲伤极了，却不知因何悲伤。
他抬手关上了水尤头，在一片静默中出了声：“松月。”两字出口，一种陌生的熟悉感缠上了他，可他也说不清感觉从何而来。
就像觉醒了，你想不起梦境的细节，只记得那有若无的情思，当看见与梦境相似的东西，才会有一种迷茫的熟悉感。
比如——松月。
水龙头没有关紧，水珠滴落，发出嘀嗒响声，像狂风不再，雨势衰微，只剩疏落的雨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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